Bury

 

青梅枯萎 竹马老去 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枢零】Smuggling Passion/偷渡危情(一)

01.

 

“一会儿别洗头发和脸,记住。”锥生零走在灰头土脸的奴隶队伍中,刻意放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乔恩说道。

 

“为什么呀,修?”乔恩的声音透出满满的疑惑,“我们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尽情洗漱的机会,我还想洗得干干净净的呢……”

 

锥生零瞥了一眼他那头在一干深色发系里灰蒙蒙的金发,并没有打算多做解释,只重复了一句“记住”便走进了浴室。

 

乔恩皱着脸撅了噘嘴,虽然心里不舍,还是顺从地按照锥生零的话,只清洗了脖子及以下的部位。

 

一小时后,整船的奴隶全部清洗完毕,垂着头排好队。偌大的队伍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仿佛待宰的羔羊。

 

“全都给老子抬起头来!”奴隶头子比利不轻不重地挥了一鞭,浑浊的眼睛一排排扫视过去,鼻孔喷出兴奋的热气。

 

乔恩被那鞭声吓了一跳,正要抬头,被身侧的锥生零重重地戳了一下。

 

“你做什——”余光看到比利投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乔恩吓得赶紧噤声。

 

不幸的是,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乔恩清亮里带着点点恰到好处的怯懦的嗓音已经足够吸引比利的注意。

 

那个肥胖的身影转眼间来到乔恩的身前。锥生零在心里暗骂。

 

“抬起头来,”比利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恩灰蒙蒙的发顶,“我再说一遍,抬起头来!”

 

很显然,这个可怜的青年奴隶畏惧他的声音。

 

乔恩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心想自己刚才发出的不合时宜的声音足够迎来一顿毒打。

 

比利的视线如同镭射光一般上下扫视着他,那对浑浊的绿眼珠在看到青年发梢处一抹被水沾湿的金色时突然发了光,仿佛黑夜中的蛇瞳一样贪婪又可怖。

 

“马尔斯,瞧我找到了什么?”他向身后的副手伸出手,眼睛紧紧盯着乔恩,“一个脏兮兮的——”

 

一只灌满了水的铁桶递了过来。下一秒,它们被全数倒在了乔恩的头上。

 

“——金发的宝贝。”比利露出他那口令人憎恶的黄牙,相当恶劣地吹了个口哨。

 

周围的奴隶发出一声惊呼,又急忙捂住了嘴。

 

浑身湿透的乔恩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情况,表情一片空白,望着比利邪恶的笑容愣愣地张着嘴。混合了灰尘的脏水从他的头顶蜿蜒而下,露出其下灿烂的金发和一张单纯到近乎妩媚的脸。

 

“哈哈,”比利看着呆若木鸡的乔恩,肥硕的五官在兴奋中挤成一团,“金发蓝眼,那帮白痴贵族们最喜欢的长相!”

 

“我敢打赌,他一定会在未来几天里从一个傻小子变成一个床上的性感尤物。”马尔斯猥琐地一同嗤笑起来。

 

锥生零提了半天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猛地一沉。

 

果然……

 

“把他拎出来,小心别碰花了那张脸。”比利大手一挥,马尔斯粗鲁地拽着乔恩的领子拉他起来,后者似乎终于从茫然转换到恐慌模式,大喊着:“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修!修!救救我!呜呜呜……”

 

锥生零看到乔恩那双无助的蓝眼睛使劲地往回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捏起来,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他会死的。」耳边突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如果让他就这么被带走,也许他会像你的弟弟一样死去。」

 

锥生零的心脏像被重重打了一拳,在那一刻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住手!”

 

马尔斯停了下来,乔恩也泪眼婆娑地回头望着他。

 

比利的长鞭打在锥生零脚边的地板上,用威胁和警告的眼神淬着他:“怎么?”

 

“我是乔恩的哥哥,”锥生零用眼神安抚着已经被带到门边的金发青年,声音很平静,“我想代替他。”

 

“什么?”乔恩惊慌地看着他,挣扎起来,“不要,修,不要这样……”

 

比利啐了一口,用一种阴毒又探究的目光地盯着他:“就凭你?”

 

锥生零并没有答话,只是拿起地上的铁桶,那里边还有仅剩的一点清水。

 

他把袖子打湿,慢慢擦净了脸。

 

比利和马尔斯的表情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变了。

 

“放了我弟弟,他还小,”最后他放下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比利,“现在,您满意了吗?”

 

 




02.

 

“拍卖会就快要开始了。”拥有微长卷发和一双碧绿色眼瞳的贵族男人放下表,望向身边的男人,“奥斯顿先生,您看起来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

“怎么会,”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调整了一下座椅,绅士地笑了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的确,船上的空气太闷了。”科尔温收回视线,看着下方空空荡荡、但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拍卖场,“去年,我在一个拍卖会上买到一个少见的华裔少年,他在床上的滋味可跟那张平凡普通的脸截然不同。”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回忆那种销魂的感觉,忽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那孩子的身体太差,我可还没玩够三个月呢。”

“是吗,”奥斯顿不冷不热地回应道,“那可真遗憾。”

“不过,我有预感,这次会出现更合适的商品。”他卸下脸上那副虚伪的惋惜,舔了舔唇,语气微微兴奋起来,“听说,比利可从那群不识好歹的下等人里挑出不少漂亮的宝贝。”

平心而论,科尔温有一副典型的贵族长相;只是他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骄矜和邪恶,完全掩盖了那双迷人的绿眼睛里应有的光泽。

“您的消息可真灵通,”奥斯顿伸手从身边的侍者盘中取了一杯红酒,轻晃了晃道,“那我就先祝您一切顺利了。”

 

这是一艘名为蔷薇加百列号的大型宇宙商船。

 

表面上,商船在地球与α星系的岩贝星球间往返,将地球上的一些廉价医疗物品——绷带、棉花、酒精、劣质消毒水等等——售往那个科技落后的星球。然而实际上,商船近九成的收入则是来自非法奴隶贸易。

 

蔷薇加百列号在返程时,利用暴力,将岩贝星球上的一些土著掳为下等奴隶;再利用宇宙航线监测站的视线盲点,改变航线先去往γ星系的伊希斯星,将奴隶全部贩卖后,再抹除痕迹,悄无声息地回到地球。

 

伊希斯,传说是那个星球上奉为生育女神的名字。由于伊希斯星上的住民受某种星球射线影响,繁殖力低下,劳动力严重短缺;政府虽对奴隶贸易有所察觉,竟也持默许状态。

 

船体纯白无瑕、饰以繁复的蔷薇花与橄榄叶的蔷薇加百列号,从外表看就像宇宙中时隐时现的天使的影子;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位“天使”剥夺了多少岩贝子民的爱与自由,无情地将他们送上了大宇宙时代的“不归之门”。

 

“欢迎来到黑蔷薇——”

 

作为国际刑警秘密上船调查的锥生零,仍记得自己当初跪在奴隶队伍中,奴隶头子比利对他们所说的第一句话。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认识了乔恩——跪在自己身边哭个不停,最后赢得比利一顿毒打的青年。

 

“别哭了。”当比利离开后,在一片混乱的咒骂和哭泣声中,锥生零安慰着这个刚刚被杀鸡儆猴的倒霉人,“如果不想再挨打,以后就别出——”

 

那人抬起头来,朦胧的泪眼迷茫地望着他:“可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纯净、柔软,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他看他的眼神太像自己死去的双胞胎弟弟。锥生零未说完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岩贝星球的土著,几乎都拥有毫不起眼的深色头发,深褐、棕黑、灰色和少数的暗红色。唯有乔恩,锥生零一眼看出他那头灰蒙蒙的短发下隐约透出的金色,从短暂的恍惚中回过了神。

 

乔恩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岩贝人,母亲则是从其他星球上偷渡过来的,所以自己一出生就是金发。

 

“藏好你的头发,”出于直觉,锥生零想也不想地立刻命令道,“必须让它看起来和别人一样。”

 

“是……”对于这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乔恩心里有一种奇怪的信任感与服从感。

 

那时的锥生零并没有想到,两人藏了将近一周的这个秘密,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防备地被比利的一桶水彻底照亮。

 

 



 

03.

 

锥生零被带到拍卖场后台时,并没有像其他的奴隶一样哭闹或是试图挣断手脚间的铁链,只是安安静静地低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那天,因为一时冲动,为了从比利手里保护乔恩,他自愿代替乔恩成为性奴拍卖会的一件商品。

 

站在一个国际刑警的角度,这样的举动当然是对他的任务极其不利的;但锥生零并没有后悔。

 

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也许乔恩下船后还是会被当做一个下等奴隶卖掉,做最脏最辛苦的体力活儿——但无论如何也比被迫成为那些变态贵族的性|欲发泄口要好。

 

至于他自己……距离黑蔷薇抵达伊希斯星还有一段时日,他总能想办法脱身。而且在这个拍卖会上,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身边被选中的性奴一个接一个地被送上去,反应激烈的都被马尔斯狠狠扎了一剂镇静剂,剩下的则在等待上场的过程中发出绝望的低泣。

 

不同于锥生零这边的愁云惨淡,拍卖场上则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接下来是我们的八号商品——桑德拉!”

 

主持人莫尔身材普通。个子不高,却很训练有素,笑容中透出一股狡黠的意味。他轻轻一挥手,两个同样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带着——或者说是强行推着一个美丽的奴隶上了台。

 

“桑德拉可是我们今晚的拍卖会上仅有的几位女性之一,”莫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场下的反应,“她有着一头迷人的暗红长发和一双引人犯罪的灰眼睛,底价五千三百星币。让我们看看,在场有哪位绅士愿意为她的美丽买单呢?”

 

场下很快有人举了牌,价位不断上升。那可怜的女人被一块黑布蒙着眼睛,也蒙住了大半张脸,双手双脚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孤零零地、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中央。

 

“放……放过我吧……”她低泣出声,似乎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狱,却因为看不见不小心摔倒在地,“求求你们……”

 

价格已经涨到八倍以上。莫尔眨了眨眼睛,心里极快地计算一番,一把扯下了桑德拉脸上的黑布:“哦,上帝,看来这位美丽的女士还拥有被天使吻过的嗓音和一副堪称诱惑的泪容。在场有哪位绅士希望最后拥有她呢?”

 

“莫尔那个混蛋,为了抬价总是爱玩这种把戏。”科尔温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号码牌。

 

四座瞬间高涨的惊呼与不断迭起的喊价,在桑德拉的耳边都化作恼人的嗡嗡,化作流不尽的绝望的泪。她已经不关心最后是谁买走了自己,她只知道,她的后半生将以一个最下贱、最恶劣、最叫人瞧不起的身份活下去——甚至这个身份能让她活多久,也是个可怕的未知数。

 

“恭喜科尔温绅士!”莫尔一锤定音,“以七万六千星币的价格买下八号商品!”

 

科尔温摆了摆手,他的下属会意地上台带走了已浑浑噩噩听凭摆布的桑德拉。他脸上颇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奥斯顿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恭喜。”

 

“长得还不错,只是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只要别在我面前寻死觅活就成。”科尔温轻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道,“说起来,奥斯顿先生,原谅我见识浅薄,在此之前我似乎从没听说过您和您的家族啊。”

 

“这怪不得您,”男人心中一凛,回道,“我的家族居住在偏远的北方,长期不与世人来往。前段日子父亲去世,我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才将家族迁了出来。”

 

“哦,请您节哀。”科尔温顺口回道,面上却无一丝惋惜安慰的神色。

 

两人交谈间,下一个商品被带上了舞台。

 

那是一个身形清瘦、四肢修长的黑发青年,眼睛同样被黑布蒙着,露出其下禁欲的薄唇和略带苍白的下颌。他赤着足,骨感白皙的的脚趾踩在黑丝绒铺就的地面上,看起来别具一番美感。

 

“两万!”场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莫尔笑道:“看起来,咱们屡屡失利的尼尔森绅士有些着急了,我这可还没报底价呢。”

 

四周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莫尔接着说道:“这个青年叫做修,既然绅士都开口了,咱们就从两万起价吧。”

 

场内陆续有几人举牌,但价格相比之前的商品而言始终较为低迷。毕竟,贵族们更热衷的类型是娇小丰满的女性和柔弱妖娆的男性,台上的修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突出的特色。

 

“四万一千星币一次,四万一千星币两次……”莫尔观察片刻,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忽然伸手揭开了青年脸上的黑布,故意放慢了语调道,“四万一千星币三……”

 

“五万!”

 

人群如梦初醒,沸腾起来。

 

谁都没料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年竟有一张亚裔的脸。在大宇宙时代,非法奴隶贸易在全面监控下已是少之又少,而想在拍卖会上买到一个亚裔性奴更需要足够的好运气。

 

这张具有东方韵味的冷淡清俊的脸,无疑引起了拍卖会的一次小高潮。尽管在场大多数的贵族在床上都更偏爱传统欧洲的金发蓝眼长相,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充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和争强好胜、攀比炫耀的虚荣心。

 

价格一路飞升。锥生零处在各路目光的焦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会场,仿佛底下激烈的争夺与他无关。

 

奥斯顿盯着台上不哭不闹的青年,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科尔温捏紧了拳头,充满欲|望的视线同样紧紧黏在那人身上。

 

起先,贵族们还是为了争夺这个亚裔青年而竞相叫价;而到了后来,在竞价慢慢就变了味道,在无形中变成了炫耀财富和维护自尊的一种手段。

 

“十七万四千一次!十七万四千两次!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了吗?!”莫尔激动得有些声嘶力竭,这个价位已经高出了他的想象,“十七万四千三次,成——”

 

“二十万。”

 

最后关头,名为奥斯顿的男人忽然举牌,轻飘飘地给了一个数字。

 

场内安静下来。没有人会真的为区区一个性奴花二十万,这笔钱足以用来购买三个甚至更多普通奴隶,这是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商人都不会答应的买卖。

 

锥生零眯起眼睛,皱眉望向声源处。耳边,主持人用很快的速度喊完了三声,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而后一锤定音。

 

“恭喜奥斯顿绅士最后赢得我们的东方尤物!”

 

他看到那个男人走上舞台,像是领取属于自己的奖品一般,从莫尔手中取走了能打开自己身上铁链的钥匙。

 

不好惹。很不好惹。

 

锥生零看着他唇边挂着的假笑,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出十七万四千的是个肥胖的中年贵族,隔着那么远,他依然能看到对方眼里兴奋的欲色,这种不善掩饰的性格其实更容易拿捏。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更高大,更英俊,笑容更可亲,即将成为奴隶的锥生零其实应该感到可悲的幸运,但作为刑警的锥生零却感到一股难言的冷意。

 

从男人的脸上,他什么都读不出来。

 

“抱歉,今天还有些事,我就带着修先离开了。”奥斯顿彬彬有礼地道。

 

“看来我们的奥斯顿先生完全迫不及待了啊,”莫尔狡黠地眨眨眼睛,露出暧昧的微笑,“作为绅士,可要好好‘爱护’来之不易的东方美人哦~”

 

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锥生零一眼,轻笑一声:“自然。”

 

他领着锥生零从观众席走向出口。青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铁链拖过台阶的声音让人莫名的一阵心慌。

 

路过科尔温时,男人听到他突然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奥斯顿先生的家族拥有如此财富,能在一个区区一个性奴上如此挥霍。”

 

“父亲在世时常说我败家,让科尔温先生见笑了。”他神色自然,像是没看见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嫉妒,“那么,请容我先失陪了。”

 









下章预告:

奥斯顿忽然将他压进了床铺,手在他身上逡巡起来,一寸寸抚摸着他的皮肤。


锥生零在看清他眼里升腾的欲|色时瞬间僵了身体,一阵冷到极致的恐惧感如蛇一般从背脊上窜了上来,被刻意埋葬在心底八年的可怖记忆像被忽然打开了闸门一般倾泻而出。


他终于意识到,即使成为了像父亲一样的刑警,他依旧没有勇气摆脱八年前那段不堪的记忆。身体的反应永远最为诚实。


——————

说好写个短篇的,脑洞开着开着现在变成中篇了,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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