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ry

 

青梅枯萎 竹马老去 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枢零】男妾(8)

emmmmmm软膏这个东西本章内没出现....

我掐指一算 感觉它适合出现在下一章:)







20.

 

锥生零睁开眼睛,入目是已然熟悉的大红帐顶,绣着圈圈繁复而秀丽的牡丹花纹,喜庆又吉祥。

 

新婚之日虽已过,但依照惯例,喜房内的装饰需得保持一月,祝福新人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身边是空的,玖兰枢大约刚起,床铺上尚存一丝温热。

 

一缕淡淡的朝阳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来,照亮了半张细雕温釉的黄梨木桌。窗边有清灵娇憨的咕咕鸟鸣,房里一片安然的宁静。

 

门合着,屋里只有他一个人。锥生零整了整里衣,坐了起来。

 

这半月以来,他不惯与旁人同榻,玖兰枢纵然白日稍有戏弄调笑,夜里却从不扰他睡眠;知他睡得浅,即便偶尔起夜,也是轻手轻脚,唯恐发出一点儿动静惊醒了他。

 

渐渐的,这“不惯”也变成了习惯。今晨迷迷糊糊中,感到身边空有一枕,却无人影,一霎间都有些许不适应。

 

更有甚者,新婚之夜,那人温文尔雅,君子之行,教他得以从未知的新婚无措和床笫惶恐中解脱出来,喘一口气。

 

锥生零念着他那一夜的善解人意,心虽仍有抗拒,然每回就寝前都做好准备,说服自己应尽到妾侍之责。

 

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既已拜了三拜,从属于他,纵蹙竦不安,也理应如此。

 

可玖兰大抵瞧出他故作平静下的忐忑惶然,每每对坐床沿,只是微微一笑,轻拥他入怀,在耳畔落下一句温柔到近乎呢喃的“好梦”,翩翩有礼,相敬如宾,未曾有半分逾矩。最过分的一次,也不过那日马车上,一时的情难自禁。

 

在这方面,玖兰枢的所作所为竟一点儿也不像寻常人家家里那些霸道专制的丈夫。处处和缓体贴,于潜移默化中,让锥生零仓促入嫁后的忧惕张皇全化作往日的安适淡然与真切的感谢。

 

锥生零思及此,胸中不禁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有些闷闷的,酸酸的,却完全不让人难受,反倒隐隐带着一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正在仔细体味分辨,开门声忽然传来,便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玖兰枢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只着素白内衫的锥生零坐在床沿,循着声源,薄唇无意识地微张,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心绪里,一时间竟呆呆地望着他。

 

男人脚下一顿,被心爱之人这般毫无防备地望着,只觉心间像被早春最柔最嫩的杨柳枝轻轻拂过,开出朵朵淡黄芽苞。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锥生零也迅速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自己竟在想那床笫之事,虽未出于淫逸之意,脸上也不由暗暗发烧。

 

“今日无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玖兰枢走近了,亦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温柔问道。

 

“今晨醒来,寻你不见,便……”锥生零脸热未退,声音也轻了不少。闻着玖兰枢说话间身上传来清淡香味,心想这人应是洗漱过了。

 

“便再睡不着了?”玖兰接过他话头,笑道。

 

锥生零一哽,说“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怎么经由这个人的口说出来,就让他感觉那么别扭呢……

 

“原来我不在身边,零会睡不着啊……”男人拖长了调子,故意绷着嘴角的笑,想看看他的反应。

 

锥生零所幸侧过头不语,白润的耳垂可疑地发红。

 

玖兰枢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家这位脸皮薄,不禁逗,也便见好就收,闷声笑道:“好了,都是为夫的错,扰了零清梦,下回定不再犯了。”

 

见他温声软语,言笑晏晏,一副温和讨好的模样,锥生零不气那人时常戏弄,反倒暗恼自己年岁虚长,脾性却不见长,总这般沉闷、刻板,像个含羞带怯的姑娘家似的。

 

他坐了半晌,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在屋里洗漱?”

 

“小雯那丫头毛手毛脚,怕她进来吵醒了你,便去外边洗了。”玖兰边说着,边拿起床边的外衫给人披上,“虽说是夏日,但晨起易受风,也要仔细别着了凉。”

 

锥生零站起来想接过衣衫,玖兰却走到他身前,为他一粒一粒地盘上衣扣、翻整衣领。明明是个家境优渥、自小被人服侍的少爷,为他更衣时动作却自然又熟练,仿佛已在脑海内做了千百遍。

 

“谢、谢谢……”锥生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玖兰的呼吸近在咫尺,视线随着手上的动作落在他颈间、胸前,他的视线却不知该摆在哪里。

 

外衫穿好,只剩下置于床尾的鞋袜。锥生零刚想说“我自己来”,脚才迈出一步,身子忽地被男人揽住腰臀,腾空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玖兰,你……”

 

“才说了仔细着凉,下一刻便忘了。”

 

头一回听见对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同他说话,锥生零微微睁大了眼。

 

玖兰弯腰取了他的鞋袜,放在他面前;锥生零正要伸手,那人却突然嗔怪地轻捏了捏他悬在床沿的一双赤足,半笑半怒地威胁道:

 

“下回若再不长记性,我便抱着你去院子里走一圈,叫下人们都瞧瞧,夫人下地不穿鞋。”

 

“不会,不会了……”锥生零连忙摇头道,“其实你真的不必为我如此……”

 

服侍更衣穿鞋,那是下人们的事,就算要做,也是他为玖兰枢做。哪有让一家之主为一个妾室低头弯腰的道理?

 

“难得商行无事,今日得闲,”玖兰枢低头一笑,抬头望他,“零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便是从床头到床尾这几步之遥,玖兰枢竟也舍不得他赤足走一步路、受一点凉。

 

锥生零望着他,彻底没了言语。


21.


“来,为你束冠。”

 

拉开铜镜前的雕花木凳,牵着还有些恍神的自家爱人到木凳前坐下,玖兰枢一手秉梳,一手持发,很是有模有样。

 

男子十六岁束冠绾发,已示成年。锥生零忆起自己束冠,初时是母亲帮忙,几日后便表示要自己动手,不敢再劳烦母亲。

 

起先手指粗苯,发冠凌乱,还曾惹了父亲无奈,母亲掩唇偷笑;后来日子久了,熟能生巧,发冠虽不如母亲打理得那般规整精巧,却也算是无功无过。

 

嫁入玖兰家后,因习惯了自己梳理,也拒绝了小雯小琴的服侍。没成想,在母亲之后,今生第二个为自己束冠的,竟是玖兰枢……

 

玖兰恐弄疼了他,动作放得很慢,用的也是质地最温润的沉香宝木梳。铜镜中的锥生零望着望着,却微红了眼眶,怕他见了误解,又极快地垂下眼帘。

 

可那个眼神,还是被时时关注着他的男人捕捉到了。

 

玖兰手上一顿,猜到眼前人许是念起家母旧事,一时伤感,倒也不出声打扰。手上静静梳着,从发根到发梢,一下一下,动作越来越柔。

 

锥生零平日并不怎么打理,可这一头青丝,柔亮和顺,如瀑如幕,带尽江南的温雅婉约。新婚那日,他就很想拆下他的发冠,轻轻摸一摸了。

 

苏学士有诗云:雾鬓风鬟木叶衣,山川良是昔人非。

 

从前学诗时,这“雾鬓风鬟”的美景,玖兰枢也想象过。今日为锥生零束过冠,日后便无意再想。

 

至于这后半句,山川良是昔人非……男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厢风景如画,良人正好,只怕是体味不了苏大才子当年的寂寞与怅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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